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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F3-EP4：巴风特（17）

    【我不禁要问，要求立即满足自身所有需求、立即解决眼前问题的一代人，能否创造出具有持久价值的事物？这样的一代人，即使拥有最现代化的技术，本质上仍是原始人和成人婴儿——他们会敬畏自然和巫医，并屈从于“大家长”的监护。】——保罗·科尔特斯，2043年。

    ……

    “除了以启动战线后方城市GN粒子城防设施或对联邦军基础设施实施战略打击为目而越境作战的敌军之外，还有另一支敌军的动向和行动目标都相当地……令人迷惑。”萨尔瓦托雷·阿杰姆贝的右手在半空中不断地左右挥动，房间内全息投影所展示的资料内容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及时地更替着，“上个月初战争爆发之后，这一部分敌军在美洲、非洲、东南亚和东亚地区都对处于安全地带的城市发动过大规模袭击，但他们似乎满足于杀伤平民和使用其他手段污染当地居民的生活环境。”

    “只攻击平民，而不是出其不意地攻打地球联邦的军事设施或维持战争的工业生产设施、交通设施？”徘徊在房间里的麦克尼尔半信半疑地反问了一句，他不愿因几个可能源自联邦军将士添油加醋渲染的消息而全盘推翻自己之前的结论。利邦兹·阿尔马克的目标是真正统治（或者说奴役）全世界，全球各地不幸受到利邦兹驱使的联邦军民也依照着类似的逻辑而行动着，这从利邦兹几乎将控制区所有平民全部送去将民用工业生产设施改造为军用之中就可见一斑。“让我想想……他们的作风看上去非常熟悉。”

    “喂，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得着思考吗？分明就是那群冒充天人组织的家伙干的。”坐在沙发上、双脚搭在另一把椅子上的冯恩·斯帕克相当不满地对麦克尼尔抱怨说，本应和利邦兹及时划清界限的家伙如今逍遥法外，而从未受过利邦兹资助的他们反而要为了暂时得到自由而认领不属于自己的罪名，这实在是不够公平。“这时候利邦兹·阿尔马克的部下应该都赶去月球背面参战了，可这个【假天人组织】的成员却还能留在地球战场，真让人想不通。”

    老实说，正为舒亨伯格特战大队的下一次攻势做准备的麦克尼尔也想不通。利邦兹·阿尔马克那病态的控制欲在熟悉其脾气的拟变革者之中算不得什么秘密，允许部下留在地球、自主开展军事行动听上去根本不像是利邦兹能够做出的决定——除非有某种因素迫使利邦兹不得不承认现状。百思不得其解的麦克尼尔又看向了房间中央位置的欧洲战区敌我攻防态势图，这张动态的全息投影地图上记录了战争爆发一个月以来敌军的每一次攻势。正是在分析敌军攻势的过程中——之前一直攻打GN粒子城防设施的他几乎没法静下心来思考这些问题——麦克尼尔惊讶地发现欧洲战区东线的敌军实则缺乏配合甚至互相牵制，一部分敌军在占领区浪费了大量时间用于杀死当地居民和破坏城市、乡镇，另一部分敌军则不惜越境作战、前往地球联邦重兵布防的安全地带屠杀自以为受到了联邦妥善保护的联邦公民们。

    既然这场战争完全因利邦兹妄图统治世界而爆发，麦克尼尔认为以利邦兹的心态为出发点去考虑敌人可能采取的战略和战术肯定没错，罗根和蒂莫西也支持麦克尼尔的这一看法。因此，在舒亨伯格特战大队撤退到伊比利亚半岛后，A-LAWS唯二的【单人部队】不等伤痕累累的战友们恢复元气就雄心勃勃地策划了以刺激利邦兹的自尊心为手段的声东击西行动，想必通过脑量子波网络持续不断地大肆嘲讽和辱骂利邦兹的突袭部队一定能成功吸引利邦兹的视线、让自比神明的蹩脚助理察觉不到地球联邦部队战斗能力在最近一段时间里的缓慢提升。这当然需要第二监察者们的配合，不愿见到利邦兹得逞的他们也同意按照麦克尼尔的计划行事。

    但冯恩方才的说法却提醒了麦克尼尔，利邦兹看似只服从于一个意志的大军之中还存在着第二个意志。通过对敌军总体攻势的评估，麦克尼尔可以确定可能被利邦兹允许自行指挥部队（虽然他还不清楚这授权从何而来）的假天人组织大部分时候都在服从利邦兹的意愿，除非和利邦兹一样极其以自我为中心的格雷戈里·格兰杰又一次无法控制自身的情绪。

    “还有这种事？那我们就要修改计划了。麦克尼尔，假天人组织控制欧洲战区敌军的比例不同，会导致他们的对策也有所不同。”并不想再考虑新计划的阿杰姆贝有些懊恼地挠着光秃秃的后脑勺，带着听上去半丧气的口吻劝麦克尼尔谨慎对待那些过于大胆的猜想，“假天人组织……他们沉迷屠杀平民，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普劳德殖民卫星危机可以说是他们的野心暴露得最为明显的一次。”

    “萨尔沃、刹那，你们觉得……利邦兹有可能把他的军队放心地交给假天人组织来指挥吗？”如果新天人组织从未建立，与利邦兹保持合作关系的假天人组织无疑仍会在1年前现身、以残忍且受害者众多的袭击激起地球联邦公民的恐慌从而为地球联邦采取更多有助于利邦兹顺利地接管全球的紧急措施扫清障碍。可以预见的是，倘若一切都按利邦兹的设想顺利地进行下去，这些紧急措施也必然包括以更隐蔽、更不易为人察觉的方式消灭届时失去利用价值的地球联邦高层。“计划中原本要被杀人灭口的工具，却硬生生地在脑量子波网络里剥离出了不受控制的一部分，这对利邦兹而言几乎是不可容忍的。”

    “他们之间只是暂时休战而已，就和我们一样。”喜怒不形于色的刹那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地向室内的战斗们说着搭配上他的脸色后很容易受到误解的话，幸好在座众人都已经适应了刹那的风格，“利邦兹暂时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们，仅此而已。但是，他们居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尽可能地扩张势力范围，而是……做些不知所谓的事。”

    “他们对舒亨伯格计划不感兴趣。”埋头制定打击方案的拉尔斯抬起头，又很快把头低了下去。舒亨伯格特战大队在维也纳战役之中的失利使得他和阿杰姆贝的眼光受到了严重怀疑，而他必须用实际行动洗刷他人的无端污蔑。“利邦兹自称他的行动方案代表着舒亨伯格计划，表面上持续不断地丑化舒亨伯格形象但实际上做着类似事情的联邦也会声明地球联邦才是要按照舒亨伯格的预言团结起全人类迈向星空的那一方。”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有些尴尬的天人组织成员，“……卷入这场冲突之中的所有人都说自己在按照计划行事，唯独这伙【假天人组织】好像真的不在乎。”

    “是啊，他们不在乎……那我们就很难找到他们的弱点了。”还没什么头绪的麦克尼尔自言自语地说，不管假天人组织究竟想干什么，目前的格雷戈里·格兰杰肯定不会轻易丢掉手中的大军，“……没错，他们只是从利邦兹手中窃取了指挥权而已。我们作势要切断他们的指挥链，他们就没法坐视不管了。”

    地球联邦一方的技术人员也在尝试着找出切断敌军指挥链的办法而不是依靠麦克尼尔等人舍生忘死地攻打GN粒子城防设施。在AEUG提供的绝密情报和天西机械公司等曾经和利邦兹·阿尔马克合作过的相关企业的帮助下，联邦军和A-LAWS的技术人员准备以874所在的哈罗为原型开发一款脑量子波检测装置来定位敌占区那些充当了控制节点的其他拟变革者。不过，由于地球联邦目前仍对拟变革者知之甚少、所了解的大部分信息来自利邦兹的单方面描述，加之联邦与天人组织之间缺乏信任（以及第二监察者们并不想在战争结束后被地球联邦抓进研究中心当小白鼠），7月底动员了大量研究人员才勉强启动的研发攻关工作没能很快取得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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